特朗普的关税政策让“华盛顿沼泽”越来越深

停靠在加州奥克兰港的集装箱货船。图片来源：DAVID PAUL MORRIS/BLOOMBERG NEWS

美国总统特朗普很快就要卸任，但他的关税或许还将延续。当选总统拜登一直不曾阐明自己的贸易政策，因此，现在或许是时候指出特朗普关税政策不为人注意的一个弊端：它让“华盛顿沼泽”越来越深。（译注：华盛顿沼泽的英文为D.C. swamp，指盘结在华府的政商利益网络，特朗普一直宣称要“抽干沼泽”。）

那些在特朗普政府分封行赏后欢欣鼓舞的共和党人，恐怕很快就能体会到拜登提名的人选掌权后会是怎样一番感受。共和党籍的密苏里州参议员乔什·霍利(Josh Hawley)就是其中之一，2019年时他曾为本州一家名为SM Products的企业游说，希望该公司进口的中国产锯条可以免征关税。

在2019年9月19日的致信中，包括霍利在内的四名密苏里州议员谏言美国贸易代表办公室(U.S. Trade Representative，简称USTR)，称“损害一家既没有金融资源、也没有其他供应链选择的美国小企业是没有好处的。”这些议员在信中写道，“由于SM的成本和价格早在交付前的好几个月就已经商定，”因此，这家密苏里州企业“必须承担关税产生的所有成本，”这样一来，很可能导致它的盈利能力受创。

有类似遭遇的不止SM一家。不计其数的美国企业都曾面临类似的状况。其中大多数都没那么幸运——或者说，关系没有那么硬——能找到一位美国参议员为他们说情。你也许想不到。在特朗普举起关税大棒后，国会议员们向USTR寄出了数百封信，纷纷要求对个别企业实行关税豁免。上述例子中的企业是长达约100页的通信资料中提到的一家，这些2019年的通信资料可根据《信息自由法案》申请调阅。

现为白宫办公厅主任的马克·梅多斯(Mark Meadows)曾在2019年11月22日的信件中呼吁豁免关税，试图保护“我所在选区的一家重要企业不会遭到沉重的经济打击。”他说，他全力支持USTR打击中国知识产权侵权和工业间谍的行动。但鉴于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实行得如此之快，“Fairfield Chair不可能来得及与另一家具有类似资质的供应商建立起新的业务关系。”拜托了，千万不要对这些从中国进口的榉木配件征税。

亚利桑那州共和党众议员安迪·比格斯(Andy Biggs)在2019年8月27日的信中写道，“不要误会：我强烈支持特朗普总统为确保我们国家不再被中国贸易伙伴占便宜而付出的不懈努力。”但他接着说，对露台屏风和宠物格栅征收关税会“伤害众多依赖这类进口商品的小企业，Unique Home Designs公司就是其中之一。”

南卡罗来纳州资深共和党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曾多次致信USTR。“中国的做法给美国商贸活动造成了不合理的负担和限制，特朗普总统对这一重大问题的重视也让我深受鼓舞。”他在信中写道。但是，开征关税的做法“或许会让南卡罗来纳州的企业在竞争中处于劣势。”

在电视上，格雷厄姆表示：“我们必须接受与中国对抗所带来的痛苦。”然而在私人信件中，他竭力主张应认真考虑关税豁免一事，豁免对象既包括伊莱克斯(Electrolux)的冷凝旋管，也涉及Z-Man的渔具，涵盖范围极广。

其他信件则显示出联邦机构对贸易事务的插手细微到何等荒唐的地步。国会议员鲍勃·拉塔(Bob Latta)在2019年10月17日曾为金宝汤(Campbell Soup)发声，该公司在他所属的俄亥俄州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金宝汤的浓缩甘薯汁来源于一种鲜红薯，这种红薯的果肉呈黄色或白色，但绝不是橙色。”他写道。中国以外的供应商“无法满足透明度方面的要求。”

关税是一个打击面甚广的钝器，它扰乱了企业供应链，不加区分地影响到数千种商品，也包括“非橙色浓缩甘薯汁”这样对质量有着“精准要求”的产品。肯塔基州共和党众议员托马斯·马西(Thomas Massi)在2019年8月27日的信件中请求对一种名为“TFM”的商品免征关税，它是Iofina Chemical公司旗下杀鱼剂品牌Lampricide的生产原料之一，这款杀鱼剂可“抑制五大湖地区迅速扩散的七鳃鳗数量。”

众议员斯特尼·霍尔(Steny Hoyer)在一份信上签名，“代表国会消防小组”，要求对烟雾报警器实施关税豁免。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托姆·提利斯(Thom Tillis)为本田公司(Honda)的割草机飞轮寻求关税豁免。对参议员谢尔顿·怀特豪斯(Sheldon Whitehouse)来说，他寻求关税豁免的对象是床品企业BedJet的“可调节超薄式床用设备”。国会议员道格·科林斯(Doug Collins)与参议员佩蒂·穆雷(Patty Murray)则分别要求对家得宝(Home Depot)的灯具以及K-cup的咖啡粉囊空包免征关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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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豁免申请得到了批准，但很多申请却没有那么幸运。至于国会议员的游说是否起到作用，我们无从得知，因为特朗普政府的审批过程一直秘而不宣。美国贸易代表罗伯特·莱特希泽(Robert Lighthizer)的回信中通常包含一些礼节性的套话，以及一份邀请：“如果您想就此事宜或其他任何问题进行讨论，请随时与我电话联系。”

支持者表示，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对于唤起中国对贸易问题的重视是有必要的，不过要在这个问题上取得进展，对华为采取限制举措的效果或许更好。不管怎样，在这样的关税政策下，美国自身也会付出代价。其中最显著的弊端是，政治对经济的干预会比以往更加强烈。华盛顿的政商关系已经够复杂的了，在拜登提名的人选掌权后，共和党人的疑心或许会变得更重。

The Editorial Board

2021年1月12日08:20 CST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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